独立诗人及其诗
有幸读到郑炜的诗集《当梦成为一种负担》和《郑炜诗选》。他的诗简洁、流畅、纯粹、自然,个性独特,风格鲜明。他的四行诗,干净利落,简约但不简单。我很喜欢。
先来看他的《两只小鸟》:“和风/细雨/小雨伞//小草/大树/溪流/天地间/两只雀跃的小鸟”。此诗笔墨简约,画意盎然,情境交融,耐人玩味。我想,一首好诗,不仅要有音律之美,还应该具备绘画的意境美感。读到这样极具绘画质地的诗,我们曾经有过的感受或阅读经验,不可避免地会被调动起来。你会很容易地想起马致远的那首《天净沙?秋思》小令、柳宗元的《江雪》,或者类似于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样的诗句。一首好诗,的确能给读者带来美妙而愉悦的审美情趣。
诗歌是一种语言的艺术,是心灵和情感的回声,正如诗人自己所说:“在我看来,诗与非诗的本质,在于你写出的东西,是不是一种情绪……”。现在让我们再来看他的《“我怕吵醒你”》:“天刚放亮,床头的电话猛然响起,/父亲说:”我怕吵醒你,/你娘昨夜发病了,你忙不忙?‘/转身看看我的儿子,还在睡梦里。“母亲夜里发病了,父亲不愿吵醒儿子,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打电话来,这是怎样深沉的舔犊之情?而诗人何尝不是一样?他也怕电话声吵醒身边睡着的儿子,因而转身看看儿子。质朴的语言下,是一份大爱在暗流汹涌!父母对儿女的关爱是人类本能而又最高尚的感情,是人类普遍具有的真实人性,这首至情至性的诗,深深地打动了我!我认为此诗与孟效的《游子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采用白描的手法描写母子离别,未见谆谆叮咛,涟涟别泪,而是择取了母亲为游子缝衣时的动作意态作朴实无华的描绘,将纯真而又深沉的母爱凝聚于”临行密密缝“的细节和无声无息的场景中,让诚笃的母爱于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自然流溢出来。这样真挚朴实的诗自然会赢得我们强烈的共鸣。郑炜曾说:”最简单的语言就是最高级的语言。纯朴、简洁、自然、流畅是我一贯的追求。“足见他诗歌素养的深厚。
郑炜的诗,短小而凝炼。但短小并不是单薄,正如自然不是浅陋一样。像《冰》:“我握住/冰的碎片//冰/无声地哭了”、《修枝》:“一刀/剪掉过去/从此/开始未来”等诗篇,寥寥数字,却意蕴深远,正是“无字处皆其意也”。
从诗集里可以看出,在诗歌的题材上,诗人并没有局限于某一方面。他是想到什么写什么,让自己的所思所感自由地倾注于笔端,如他自己所说:“兴之所至,大可随便写去。”所以他的诗写得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像呼吸一样自由地写作”,这是郑炜提倡并一直坚持着的写作态度。梭罗在他的《瓦尔登湖》中也曾说:“我对于每一个作家,都不仅仅要求他写他听来的别人的生活,还要求他迟早能简单而诚恳在写出自己的生活,写得好像是他从远方寄给亲人似的。”我想,每一个写作者都应该简单、自然而真诚地写作,就如同风吹过,叶子从树上掉下来。
在此,我还想提一下《郑炜诗选》封页里的照片:笑容里有童真,眼神中有暖意,直抵人心!我想,这样真诚而明澈的笑容,一定是经过岁月的积淀和时光的冲洗才有的。十年乃至几十年,我们会经历人生的种种得失和悲欢,在生活的猎猎风烟里,诗人并没有迷失自己内心最本源的渴望,保持了心灵的纯净、灵魂的警醒,正如他在《他们》中所写:“他们以为我走失了/他们不知道/一直的我/与自己待在一起”。谁说他的笑容不是一首饱含深意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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