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风雨十年
一个人的一生中不知要担惊受怕多少回,而在这个岛上,突然想写写在这里定居的十年中所经历的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事,写写那些面对生命危险时刻的心境,那种在恐惧中只能静静地等待一切重回平静,只能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岛中的生活,艰难大于顺利,悲愁多于欢喜,可我们还是在这里生活着,继续着它给予我们的恐怖或是灾难,接受着,只是为了生活。
九八年农历三月十二日我和弟弟跟随父亲远离了自己深恋的故乡,来到了这个岛上投靠伯父。三天后,也就是十五那天,午饭后哥哥让堂哥的孩子教他划船。不多时,骄阳高照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大家都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堂嫂十分焦急和恐慌起来,这样的天气,在外行船是十分危险的,好在哥哥和堂侄在起风前已赶回了家中。一大家人躲在楼房离,望着屋前的库水,第一次使我们见识了暴风雨在这里的威力!黄昏中,库水归复于了它一如既往的平静,二堂嫂娘家打来电话,她父亲在起大风时去关门,一边墙被吹塌了,打到他身上,伤得很重。第二天却听说岛上有好几户人家房屋被吹塌了,还有一医生去看病返回,船都靠岸了的,正准备下锚,却被浪打去老远而被淹死。其他地方也淹死了好几人,年阵子,在河中就天天有轮船在那打捞尸体。
在刚去那儿的一年多中,我们借住在伯父的旧房中,房子没有粉刷,地面足有一尺厚的沙子。每一场暴风雨,我们的心,都时悬着的,即使是冬季,半夜也常常会呼呼地刮起大风。父亲就会把我和弟弟打醒,叫我们别睡得太沉,一有情况,好马上往外跑。
那时侯,这里的旅游业还未开发出来,父亲白天收小虾,晚上放网。网常常被盗,所以晚上得睡在渔船上去守网。那时侯,我还很小,父亲布放心我和弟弟在家,就一起挤在小船里睡。放完网,就把船停靠在一个小岛上,第二天醒来,常常会发现我们的船就停在一座孤坟前。
99年夏天,我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两间小矮屋,同样没有粉刷,但地面没有沙子,父亲去很远的地方挖了湖泥。地上虽布是水泥地面,但能拥有一个平坦的地面了,这对我们来说已十分满意了。虽有了新房,可下雨时,父亲不在家,我就带着弟弟躲在书桌或床底下。这样的时刻也总是夹着电闪雷鸣,所以总是会停电。我总得时时提醒弟弟不要靠墙。而有一次,弟弟竟在躲在书桌下时睡着了。
暑假时,哥哥在家,他和父亲要放好多的鱼网。早早地吃过晚饭就下河撒网,得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躲。常常是在九点多时先把我和弟弟送到一个一毛不拔的小岛上,铺上棉被去睡。每次父亲都会在旁边给我们放一把柴刀。有时候,弟弟醒来发现只有我和他在岛上睡时就会歇斯底里地喊父亲。我是在那几年在岛上睡时常常在看满天的星星中睡去。时常会看到流星,只是因内心的恐惧感和悲愁,更多的时候都无心去欣赏那样的美景。
记得有一次夜间下起大暴雨,雷雨交加。屋后往房内渗水,到后来,几乎是涌。第二天家就成了水塘。十多天才干。
为了方便我们放学回家,我们的房子建在一个半岛的水边。这样与大马路相通。放学没有船也可直接到家了。有一年寒假,半岛上来了一个疯子。有一次居然把我们家栓着的门给推开了,好在当时父亲在家。那以后,我们一发现那疯子来我们这山头了马上九会把房门关紧,用木棒扁担抵着房门。我们就躲在家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后来上学了,每次回家走那三里多没一个人家的山路都会飞跑,生怕遇到那个疯子。
去年暑假,又是一个雷雨天气。停电了,父亲点着半截蜡烛没吹灭,我们就都睡着了。后来,我被惊醒,眼前是通红的火光。吓呆了!
原来是那半截蜡烛把下面的胶质礼品烧着了,胶质礼品里面密封着的是煤油,火最终还是被父亲扑灭了,只是虚惊了一场。
而昨夜,当我被惊醒时,爸爸居然在打蛇!一蛇正在床上,好在弟弟和爸爸是睡在地上的凉席上。那个床上没睡人。原本,我是不怕蛇的,可就在这个夏季,我们这附近已先后有两人被蛇咬死了!太可怕了,好险啊!今天,爸爸拿着打死的蛇去问收蛇的师傅,那蛇居然是有剧毒的金环蛇!
所以今夜,我不敢入睡了。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写这些文字,住在这里,总缺少一份安全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还会住多少年,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然而,真只是这些天然的威胁吗?不是的,也许,一切的原因都来自我的内心,来自我对活着的恐惧感,归根结蒂,是对死的恐惧,对生活在这个世上,我似乎从来就没有一份安全感,总害怕着会在我毫无心理准备时发生什么,带走什么,逝去什么。
一个对生活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生活却还是得继续,一如我在这深夜不敢入睡,可我还是需要休息。我能做到在这还有一个月的假期中晚上都不睡觉吗?
我仅能告诉自己,任何一场风雨,都有它终止的时候,还是带着一颗顺其自然的心,在等待中,走下去。
07年7月30夜后记十年前的明天,是我背井离乡去那个岛上生活的日子,而此文,仅是一份纪念,一次回顾吧!我不知道一生中要到过多少地方,那我的来路,我舍弃不了,而人生的第二故乡,当远离她来北方求学后,也接受了她的一切吧!
因为走过,所以珍惜!
而我童年的故乡,仍是我的一大心结啊,爱得太深,难免感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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