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好“食”光
大概是受太祖父的家训,我家是一个标准农民式的家庭,比如,家属院南边的空地荒置多年,杂草丛生,野蛇出没,我第一次去拿劈柴,就险些把一条菜蛇当成树枝。不过,我家搬过去没多久,父亲就在南院开辟了一块地,种上了蔬菜。“人不欺地,地不欺人。”这是父亲常说的一句话。
父亲自幼在外求学,衣食都得自己张罗,所以,很是勤快。尤其是做饭,他经常会很出人意料地变几个新花样。80年代初,大多数人家都不富裕,每家每顿餐桌上几乎都是一层不变的水煮菜,菜里的油少得可以数得上来。父亲却是个很会调剂生活的人,每个月总会有几个新菜上桌。我们大院里曾有一道很著名的菜肴——周氏油炸茄子!那是父亲无意中从电视上看到的,便依葫芦画瓢上了桌。将茄子切成三角形状,放入滚烫的油锅炸至焦黄,而后放入葱姜蒜等佐料与青椒、西红柿一起翻炒。未等出锅,那香味已勾起人无数馋虫。这道菜尽管让大院里的男女老少都垂涎三尺,但因为奢侈,依样去做的却很少。后来有人称其“烧茄子”。再以后,加了酱,又叫酱焖茄子,可我再没吃出当初的那个味儿。
父亲也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最有创意的就是妹妹12岁时,他别具匠心搞了个很有意义的纪念仪式——一大早,父亲就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是那种老式的、木匠定做的很结实但笨拙的大圆桌,铺了白色的塑料布,很有些现在Party的味道。午餐是父母精心设计的菜肴——红红绿绿的一大桌,都是自家菜园子种的蔬菜。还有,兔子、鹅什么的,那也是自家喂养的,绝对的环保。那顿饭吃得很是热闹,亲戚们现在说起来,仍是一副很向往的模样。
而我记忆中最难忘的则是父亲做的活捉面。
做法很简单,将自家菜园子里的西红柿、青椒切成三角状,搁少许的油炝锅,然后将切好的蔬菜翻炒片刻倒入水,待水开后,鲜而香的味道便弥漫了整个大院。父亲将和好的一块面,在水中沾一下,然后揪成片状不停地投入锅中,那架势看着就很过瘾。人们常说苦夏,炎热的夏天,人们多半没有食欲。我年少时身体单薄,尤其是夏天,更是挑嘴。记得初一暑假,母亲回乡探亲,留了我和父亲在家。当红的柿子、绿的青椒、白的面片在锅里翻滚,我就馋恨不得立马下筷。当日,我大汗淋漓连吃了三碗。即便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吧咂嘴。
现在吃的花样层出不穷,满大街都是很讲究的酒楼餐馆,可我却极少能吃到过去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或许,富足的生活让我们的味觉开始挑剔,抑或我们的生活因为物欲的追求变得焦躁,就像有人说的,没钱难过的是日子,有钱难过的是心情。吃,大抵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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