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滑过我的脸
刚领了工资,心情却高兴不起来。1300元的月薪,扣除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到手只有1120元。
揣着工资往家赶,想着明天老岳母生日怎么也得多孝敬点,这月的工资怕又是熬不了多久,心理越发显得不安。刚到家门前,看见儿子倚在门旁,望着邻家女孩啃着红艳艳的苹果,不停地舔着嘴唇。
我将钱交给妻子,妻连忙接过,连着数了好几遍。然后告诉我老岳母来电话了,让我们别花钱,明天过去吃顿饭就行了。接着告诉我,一个同学打电话来,说星期日乔迁请客。我知道按规矩得送上100元。
望着结婚六年还穿着婚前衣服的妻子,我真是愧疚不已。妻抽出二十元对我说,我们今天去买2斤肉吧,改善一下伙食。我点点头,顺便叮嘱一句,“再买几斤苹果吧”。
星期六,我要到乡下去看望年迈的父母。妻子递过来200元,我拿了一张100的。我知道尽管父母没什么经济来源,但他们从不要我们的钱。说是现在自己身体还好,能养活自己,你们都很困难之类的话搪塞。
我骑着自行车赶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院子里捶麦子。看着身边金黄的一片,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今年收成好,麦子够我们全家吃三年的”。父亲见我回来了,关切地问,妻子和孩子怎么没回来。我说妻子要上班,孩子在幼儿园参加兴趣小组。其实妻几年前就已经下岗了,只是在一个个体服装门市帮人照料摊点,每月400元补贴家用。
母亲让父亲把家里那只下蛋的母鸡捉了,说是杀了带给孙子吃。我坚决没同意。我说“还是让它下几个蛋,留给你们补补身子吧”。
中饭时,妈妈煮了我以前最喜欢吃的菜米饭,我发现饭里加了好多油,一连说了几个“好吃”。妈开心地笑了。
临走的时候,妈用手帕包了10个煮熟的鸡蛋递给我,说是带给孙子吃。望着那长满老人斑的双手,我的心里一阵难过。我把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元塞到妈手里,妈怎么也没要。还是那句话,“我和你爸不用钱,你们过日子不容易,连棵葱都要花钱买呢”。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妻洗了一个苹果递给我,我用手揩了揩,递给了正在数着鸡蛋的儿子。
晚饭后,我躺在床上,妻说:“今天物业来收了16元的管理费,我去交了38元的电费,17元的水费,顺便把儿子360元保险也交了。”我支吾地回应着。妻说,“明天给儿子办个教育储蓄吧,现在读书花钱太多了”。我说,“先顾眼下吧,将来会好的。”妻说,“今天又找了份钟点工,每天早上2小时,每月三百元,到时就能给你添件衣服了。”我抚摩着妻子粗糙的手,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月光很柔和地照进窗子,有泪水轻轻地滑过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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