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里的白手套
晚上放学送同学回家,她盯着我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直发愣:“这么大热天气,你还带手套?”
我淡然一笑:“呵呵,习惯了”。
不想解释。第一次坐我车的人都会这样好奇地问,我的确也听习惯了。当习惯了这种发问,就懒得再做任何解释。
这让人不解的夏天里的白手套已经陪了我好几年。车上很顺手的地方就有一小瓶润肤露,每次打火启动的候车间隙里,我总是随手拿过挤出一点涂匀双手,然后戴上白手套。当我的双手在方向盘上娴熟地摆动时,外人透过车窗看进来,划着小半圆的白色手套的确比开车的主人还显眼。
可这不是我戴白手套的初衷。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够多了,我没有闲情为开车的形象煞费心神。可坐在小车里没有风吹日晒却总是戴着白手套的确让人费解,有人笑我小资,有人笑我摆酷——其实他们错了,比如像现在,在这黑不溜秋的夜晚,我小资摆酷给谁看?
我只是怜惜我的双手。她们太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关灯,做哪样事情能少得了她们?她们为我洗漱梳妆,为我淋花剪草,为我洗衣做饭,为我奉茶翻书,为我打字计算,为我迎宾送客……她们为我创造着幸福美好的生活,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工作岗位,她们都任劳任怨埋头苦干。
洗碗的时候,她们在洗涤精里浸泡;搞卫生的时候,她们被磨砺得粗糙;煮饭的时候,她们要尝尽酸甜苦辣……身体里还有什么部位比她们更受磨难?这是我心疼她们的理由。
生活总是忙碌不堪。除了睡觉,有多少时间可以让双手放松和滋润?家中总有做不完的活儿,单位总有干不完的事儿,双手常常是洗净了还没干透又要泡水,大事小事总得靠一双手去张罗。唯独等上了车,双手才可以舒服地偎依在方向盘上小憩片刻,不,也不是休息,她们还要在我的前进中优美地舞蹈。
我家离单位约有半小时,这半小时里,我涂了润肤露的双手因为闷在手套里充分吸收营养精华而白腻润滑起来。这时双手的手感就很美妙,酥酥的,软软的,不象刚洗完手时有些生硬,有些粗糙。
我的手不美,可很多人喜欢摸我的手,比如姐妹,比如同学,比如爱人。甚至有人不相信我这双平滑柔软的手也是需要经常干家务的。我在花园里持锄握铲,在厨房里洗涮烹调,在单位里点发礼物,这些都是沉重的脏活计。她们忙碌的时候又脏又累,所以一闲下来,我就要给她们实际性的安慰,给她们最细致温柔的呵护。于是夏天里的白手套就成了我和双手同甘共苦的载体,成了我几年如一日的行为习惯。
常常想,一个人应该懂得感恩,哪怕是对一双手。虽然,我就是她们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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