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山中
夜宿山中的经历,不少了,记忆深刻的不多。
那一次,夜宿三塔沟,不会忘记。大凡去山里夜宿,往往都是在炎炎夏日。
那个夏日,朋友一行几人,去了三塔沟。下了公路,车又开了好久好久,走了一段树木蔽日的山路。大家说,这样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打死也不来,好怕。终于来到山顶,山顶却很开阔。当时,有简易的饭店,有小木屋,也有正常的房子,只有一个人家。晚上,吃的是农家饭菜,饭后,坐在山顶上看天。突然,我发现,那晚的月亮是那么明亮浑圆,于是,Y拎着摄象机拍下了许多美丽的夜景,回来竟制作了一个电视短片播放了。
三塔沟最大的特点是没有蚊蝇。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在那里吃饭,卫生是很让人放心的。可有一点难以放心:蛇。
大家闹到深夜,准备睡觉了。可X一掀自己的被子,一条大绿花蛇安逸地盘在他的被窝里,一个男子汉吓得大叫一声跳出老远。老板用笤帚把蛇赶跑了。那是一种菜蛇,不伤人,但是,即便这样,谁也不愿意与蛇同眠啊。于是,大家一起掀被子,床上床下搜寻个遍,直到觉得真的再没有蛇了,才上床睡觉。我住在小木屋里。说心里话,好怕啊。木屋的窗没有玻璃,就是一个方方的空洞,窗外上是夜空,下是大山,这是深山里啊,夜里来了狼,吃了我,怎么办?就算来的是野狗,咬了我,也怕啊。胆战心惊地抖被褥,把蚊帐的四边在被褥下掖好,似乎这透明的尼龙蚊帐可以防范野狼野狗的骚扰。问了老板,说是这些年这座山就没出现过狼伤人的现象,坏人,更不可能深更半夜跑到这大山深处来。至于蛇么,那蚊帐,就是防蛇的啦。安心睡觉,什么事都没有。
睡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安,缩着脖颈,觉得这样,即便狼来咬我,大概可以免除一口毙命。可是,玩闹得累了,转瞬就进入梦乡。山里的夜晚好凉爽,一夜好睡。第二天早起,才知道,炎炎夏日,睡在山里,真是幸事。
另一次,是夜宿丹河峡谷。经常到处跑,住过这么多地方,最留恋的就是丹河峡谷。去九渡的时候,天已经热了,在西安,已经穿短袖T恤了。没有多想,穿着在西安穿的衣服就去了九渡。夜里,凉啊。那真叫夜凉如水。如果西安已经是初夏,那九渡则是春寒料峭。农家旅店的价位便宜得让人吃惊,饭菜既便宜又可口。如果不是有工作牵绊着,真想就在那农家旅馆住一辈子。那一夜,因为凉或者说冷,我们没有出去看月亮看星星。其实,山里看星星,那星星是格外的明亮的。盖了厚厚的干净清爽的棉被,在凉凉的安静极了的夜里,一夜好睡。
又是炎炎夏日了,又去山里夜宿了。
三塔沟的夜是有惊无险的夜,九渡之夜是让人想托付终生的夜。而老爷岭的夜,是狂欢迷醉之夜。对于我呢,是劳碌之夜,因为,我要为狂欢的人们拍照。
大山里的一场夜宴,一场篝火晚会,一场演唱会,一场舞会。一定有许多幽会,有些许心领神会。我的相机记录着欢乐的人们。已经零点了,舞会还在最后五分钟的狂欢。一跳,就是十五分钟。终于可以到农家旅店去睡觉了,躺在炕上,累极了,明早5点还要起来去登山。刚刚朦胧,走廊里一阵拍打水的声音,惊醒所有的人。安静了,刚要睡去,水声又起。大家说,这是什么声音啊,这样折腾,这一夜都难睡了。我和W姐起床到走廊去看,看到一个特大的鱼缸,里面游着一条特大的鲤鱼,它正在快乐地拍打着水,游来游去。怎么办?人能奈鱼何?只好关上门,祈祷这条鱼也能睡觉,让我们也休息一下。也是累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水声中沉入深深的梦境。这一夜,窗子门都紧紧关闭着,可我们都盖着棉被。这神奇的大山之夜啊。
返程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别看这是山里,可这里的房子价格很高。去看了一个道观,诺大的道观,只有一个68岁的道士,孤单单的。于是,我对Y说,等我退休了,要出家啊,来这个道观住,陪着这个老道士,修行。Y这次不再相信我出家的话了:等你退休,这道士一定修成仙了,还能在这里?
是啊,人世间,沧海桑田。不过,不管过去多少年,这大山之夜,终是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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