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树
在鲁迅的《秋夜》中有这样的一句话:“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就是这样两株相同的树,让我懂得了生命有时候就是重复与单调的,有时候甚至是“迟来”的,迟来的希望,迟来的好运,迟来的祝福,迟来的春天,迟来的东西会让你提早崩溃甚至是死亡。所以我们要耐得住寂寞,就像那两棵相同的树一样。
春天到了,树们都竞相开了花。
在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株桃树,枝桠横生,有条不紊地生长着。一株石榴树,也是如此。它们相隔很近,根也许紧握在地下吧,枝与枝倒是肩并肩的,仿佛就是孪生姐妹。在没有开花之前,谁也不知道哪一株是桃树,哪一株是石榴树?
起初,我认为它们就是同一种树,后来才知它们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有一株树开满了粉红色鲜妍的花,娇滴滴,嗔艳艳,如美人舞动群时的绽开,而另一株树仍旧光秃秃地伸展着枝干,没有要开花的意思。显而易见,开花的是桃树,没有开花的是石榴树。相同的是,它们都是树,不同的是,一棵树比另一棵树先开了花。
又过了几日,其他的树的花都快凋谢完毕,它们的叶子一个劲的萌发着,桃树尤其如此,哪里还有落英缤纷,只见吐绥滴翠而出的大叶。一个事物的毁灭与重生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进行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然而也是一直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是人没有注意到罢了。石榴树还依然保留着冬天的样子,好像在保留自己的意见。如同沉默时的人一样沉默,任何威逼利诱都不得的。这些令它的同伴很不屑,甚至有些鄙夷与藐视了,它只装作全然不知。实际上并没有先开花与后开花的问题,它没有赶上开花的季节,是迟了生的步伐,还是早了死的步履。
然而树终究不是人,会像人一样隐忍沉默,忍辱偷生。也不会像你我料想的那样,它一定会开花,而且是花团锦簇,我猜即使晚开花,也未必尽如人所想象的那样果实累累吧。
夏天来了,石榴树还没有开花。
那棵石榴树是棵死树,那年冬天被大雪冻死了。
桃树活了,它有资本炫耀,现实就是这样,无可争辩的。
我之所以知道那棵是石榴树,是它的主人告诉我的。主人说他没有替石榴树扫雪,而是把桃树旁边的雪打除了。原因是因为他儿子喜欢吃桃而不喜欢吃石榴,那么冷的天他也就不管那棵石榴树了。
它耐不住冰冷,耐不住寂寞,它死了。
它的死,一半是因为它自己,一半是因为现实,也许并不是现实,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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