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错过七夕月
“什么时候单位要组织去黄山,记得叫上我,我自己出钱再去一次。”一辈子精打细算的退休员工老齐如是对我说,就把黄山游的念想埋种在了我心底,而后蓬勃开来,疯长交织成我2008年的心结。于是,在万事俱备,东风也齐的8月6日,我不管不顾地跳上了前往黄山的列车。
正如旅游手册所言“没有到过黄山,黄山永远只是一个概念”。黄山于我,确实仅仅只是个地名词。虽然他曾无数次地出现在历代文人墨客的名作佳句里,可在我有限的想象空间里,实在构勒不出徐霞客笔下的“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绝美景致。我只是抱着存在就是合理的想法,去探询黄山独特的风情魅力。
我们在慈光阁乘玉屏缆车上黄山,趁导游买票的光景,我们在“世界地质公园”石碑前拍照留恋。乍一抬头,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就在石碑的左后侧,跃入我们眼帘的分明是一幅水墨画,浑然天成,空蒙悠远。我似乎看到一位白衣素服鹤发松姿的老者,手执画笔,在天然的画布上运笔如飞,笔触浓淡有致,烟墨轻点,点出远山近岭。缆车缓缓地上升,将这幅画慢慢地舒展成一幅恢弘磅礴的天地巨卷。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诗客文豪名家杰士刻画不出黄山具体的可触可摸的美呢?为什么在描述黄山的词汇中,只用了简单的“奇”与“秀”二字呢?黄山的美,是不可言述的,任何华美的语言在他面前都显得拙促。他的美,只能在高明的水墨画家笔下传神,所以没到过黄山的画家,我想他是画不出完美的水墨画的。
下了缆车,清凉扑面而来,令人为之精神一爽,疲惫顿消。山下的炎炎酷暑与滚滚尘烟亦随风而去,只留下一颗纯净的心,耳聪目明地观石赏松。玉屏楼上迎风千年的迎、送、陪客松微微地向我们招手,以它千年不变的仪式传达着黄山对远客的敬意。极目远眺,石峰耸立,点点苍翠繁缀其间,为沉寂的石峰倾注了源源的活力。更有那青狮白象、鱼背松鼠、飞来石、梦笔生花、猴子观海等巧石怪石鳞,栩栩如生,亦庄亦谐,妙不可言。真可谓无峰不石,无石不松,无松不奇,人在其中如入仙境,步步入画,目目流连。
晚上入住于山上的“白云宾馆”。原想在这个七夕之夜,或立于或坐于黄山之颠邀月对斟,与牛郎织女痛饮情愁,却因了这肉体凡胎经受不了旅途劳顿,兼之为了观赏明天的日出,只好早早地躺在宾馆的床上,遥思着月亮、星星和那些发生在白云之上的传说与故事。
尽管日出的时间是早晨5:30,四点钟的时候,人们就陆续起程登顶。那弯悬挂着牛郎织女的离肠别恨、悬挂着梁祝婚嫁梦想的上弦月已黯然地隐入夜的苍穹里,满天的繁星依然眨着困惑的眼睛固执地期守着故事完美的结局。这样的夜,该有多少玫瑰花以娇艳将人生定格?又有多少断肠的人儿无眠在天涯?
光明顶上已是人声鼎沸,人们各自找好位置安顿下来,掏出相机调好焦距,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东方,只用手臂捅了捅身边的人儿:你说,今天能不能看到日出?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远山在清晨的笔尖下现出了轮廓,比山更远的是一片灰蒙的断带,那断带不是城市,不是群山,不是白雾,也绝不会是大海。那层灰蒙连接了大地与长空,非海却似海,让人衍生出海天一色的错觉来。
一只早起的鸟儿鸣啾着从人们面前的空谷中飞过,将人民散漫开去的思绪纠集了起来。有激动的声音喊道,看,太阳要出来了。果然,天边那层灰蒙的上面,几抹或浓绸或轻淡的云朵不知什么时候亮成了灿灿的金黄,云的中心有一圈特别亮的光圈,远远望去,似一个坑,而太阳好象就住在这坑底,如刚睡醒的人,惺松懒散温吞温吞地走在上班的路上。
我想,太阳一定是忘了带办公室的钥匙了,所以天边的那一片云霞又慢慢地暗了下去,回复她黑灰的本色。地面上出现了层层的攒动,忐忑小心的声音此起彼落:不会是没有日出了吧?一个失落的声音响起,快五点半了,没日出了,等你们看到太阳的时候,怕已是光亮亮的大圆球了吧,还照什么相呢哎!于是,人群中有了小小的骚动,挤出了三几个,不甘的人们马上补了上来。
5:31分,迟到的太阳募地刺破天边的那层灰蒙,探出玫瑰红的脸蛋,红中透着一抹清透的亮彩,如红唇一片,吻羞了天边的云霞。玫瑰红?美丽的玫瑰红的太阳?是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会有玫瑰红的太阳。许是太阳前来上班的路上,不经意地路过了牛郎织女的窗口。恍惚的一瞬间,太阳就跃出了地平线,将光辉遍洒人间,远峰近松,沐光溢彩,灿烂辉煌。
奇松、怪石,云海、温泉乃黄山四绝。朗晴的气候让我们无缘一览千变万幻的云海,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的错过,就如我错过了七夕月,却拾撷了美丽的日出。上帝错关了一扇门,只要我们坚守,给上帝一点时间,他总会为我们打开另一扇窗的。
没有到过黄山,黄山永远只是一个概念。登一次黄山,黄山是一个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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