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里忆故人
这是我在七夕节那天写的文字,当写到严凤英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尽凌辱含冤而去时,我留下了眼泪,以致难以继续写下去,今天把它写完,以表达我对艺术家的崇高敬意。
近两年,中国的七夕节热了起来,很多人把她称为中国的情人节,年轻人借着节日东风,常常结伴出游,表达心中的爱慕之情。
是啊,七夕节应该是个浪漫的节日,她时逢温暖的季节,有着一个美好浪漫的传说。在晴朗的夏秋之夜,繁星点点,闪耀天空,亮亮的银河象一座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他们隔河遥遥相望,却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中国民间世代相传着织女民间寻找真爱,与牛郎结为夫妻后被王母娘娘拆散的凄美故事。幸亏人间的喜鹊相助,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喜鹊们争先恐后飞上天去,在银河上搭起一座美丽的鹊桥,牛郎织女得以鹊桥相会,互诉衷肠!在织女星的旁边,有四颗构成一个小菱形。传说这个小菱形是织女织布用的梭子,织女一边织布,一边抬头深情地望着银河东岸的牛郎(河鼓二)和她的两个儿子(河鼓一和河鼓三)。
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年的七夕是在老家度过。为了纳凉,夜幕低垂的时候,我们在平房的房顶铺上凉席,然后并排躺下来,仰面看着天空。深邃的苍穹,群星闪闪,熠熠生辉。偶尔有流星疾驰而过,落向遥远的地方,引人遐思。那时大妈家的姐姐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还带着我们做往水盆里扔缝衣针的游戏。当时懵懵懂懂不知在做什么,也不理解牛郎织女的故事。长大后才知道,传说中织女是一个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女,凡间的妇女七夕晚上向她乞求智慧和巧艺,求赐美满姻缘,所以七月初七又叫乞巧节。缝衣针扔进水盆,看水底针影,若成云物花头鸟兽等形状者,谓乞得巧;若其影粗如锤、细如丝、直如轴蜡,此拙征矣!但是,真正理解并喜欢牛郎织女的故事,是在看了严凤英的黄梅戏《牛郎织女》以后。
那是改革开放以后,革命样板戏的时代终于结束,被禁锢了很久的传统戏、地方戏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看腻了样板戏的人们,有幸可以接触越剧、评剧、黄梅戏等许多地方戏。由于当时的信息不通,南北交流不畅,带有浓郁地方口音的黄梅戏对白还听不太懂,但那充满地方特色、朴实而有韵味的唱腔一下子吸引了我。先看的是黄梅戏电影《天仙配》,然后是《牛郎织女》、《女驸马》,严凤英那漂亮的扮相、优美的舞姿和甜美的唱腔,使得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北方人从此爱上了黄梅戏,一些脍炙人口的唱段也迅速流行大江南北。可以说严凤英是黄梅戏的代表人物之一,为黄梅戏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但她的命运却是极其坎坷,12岁学艺,15岁登台,20岁蜚声四海,38岁悲惨离世。
严凤英人品清正,艺德高尚,她的表演自然真切;演唱细腻传神;声腔润婉甜雅,魅力超凡。在短暂的一生中,她以诚实、热忱、挚着、勤奋与严谨的艺术追求和创造,在舞台和银幕上极为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个令世人难忘的艺术形象,为黄梅戏艺术表演的发展升华和艺术品位的确立提高以及中国戏剧文化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被公誉为“黄梅戏一代宗师”。她生前共献演过《天仙配》、《女驸马》、《牛郎织女》、《打猪草》、《夫妻观灯》等58部大小剧目,这些“空前绝唱”已成为黄梅戏艺术的典范和中华文化艺术的宝贵遗产而百世流芳。曾看过一期访谈节目,几位曾和她合作过的演员回忆说,严凤英演戏非常投入,演完《牛郎织女》最后一场分别的戏后,她常常不能自已,总要哭上半个小时情绪才能平静下来,以至后来领导考虑到她的身体健康删掉了最后一场戏。
然而,对艺术精益求精的戏痴严凤英,在那个中国人不堪回首的文化大革命期间,她被指为“文艺黑线人物”、“宣传封(封建主义)资(资本主义)修(修正主义)的美女蛇”,并被诬蔑为国民党潜伏特务,被扣上“三名三高”、“黑线人物”等等莫须有的罪名,受尽了“文批武斗”的折磨。甚至她在旧社会被侮辱被伤害的悲惨命运也被当作罪状,肆意进行攻击,造反派诬陷她“围攻革命样板戏,反对敬爱的江青同志”,耿直、倔强的严凤英怎么也想不通也不承认,但当权者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他们需要扩大战果来证明文革的必要性,结果严凤英和一大批民族精英一样在劫难逃。严凤英不堪忍受凌辱与折磨,于1968年4月7日愤然服药自杀,当她的丈夫发现想把她送到医院时,造反派横加阻挠,还残忍的在严凤英痛苦挣扎之时,对她进行床前批斗半小时,说她自杀是“叛党行为”,是“对抗文化大革命”。经过艰难的争取,才被送进了医院,而医生们只有在造反派走了才敢进行抢救,但已经回天乏力,眼睁睁的看着一代骄子含冤忍恨而去!然而造反派还不死心,他们丧心病狂的割开她的喉咙,开膛剖腹,寻找根本就不存在的特务“发报机”。
一个令人发指的悲惨故事,一段被黑白颠倒的混沌历史!
每当听到她那优美动人的唱腔,总是想起她扮演的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艺术形象,慨叹她命运多舛,艺术巅峰之时英年早逝。
丁俊美是严凤英的好姐妹,在《天仙配》中扮演四姐。她广收弟子,辛勤执教,一心想培育出一个小严凤英,虽皎皎弟子不在少数,但最终心愿难随,痛惜感叹: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于一身的严凤英,人世间再也不会出第二个!留给“四姐”的只是无穷的思念和“花正红时寒风起”的感伤。
当我们的灵魂不再扭曲,当我们愧疚的反思过去,她美妙绝伦的唱腔,她优美动人的舞姿,她出神入化的表演,她精湛卓绝的艺术,都伴着那颗苦难的灵魂成为了美好的永恒!
斯人已去,谁堪与共?
曲在人亡,琴存弦断!
虽然情人节是浪漫的,但我却有着一份别样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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