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花落无声
期待多年的同学聚会终于姗姗来临。这个聚会让大家足足等了十六年,以至于见面后,有些同学的名字都无法准确叫出,有些面貌只依稀存留在记忆深处。
十六年的岁月从指尖悄然滑过,在眼角或额头留下细细的印痕。尘封的过往在相聚的那一刻慢慢苏醒,十六年的变迁在诉说中如落花无声地飘飞。其中的某个人、某件事或某个镜头,成了我心底最柔软,最热烈的记忆。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想到同学海燕,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苏联作家高尔基的这首散文诗。海燕的勇敢、乐观,正如高尔基笔下的这只精灵。在读书时代,这只精灵曾激励我在学海奋力拼搏。如今,在生活的海洋里,海燕的坎坷经历深深触动了我的神经,给了我人生的启迪。
海燕曾被封为班花。1.68米的身段,亮丽的容颜,以及那倾城的回头一笑,不知吸引了多少艳羡的眼睛。相隔十六年,她身上发生的故事太沉痛,让我一次又一次落泪。
92年毕业后,海燕被分配到一所企业学校带美术课,工作如顺水推舟,不久就担任了学校团支部书记职务。从小没吃过任何苦头的她,就像生活在蜜糖罐里一样无忧无虑。在结婚之前,她曾谈了个男朋友,没想到那个男人是个花花公子,在和她谈朋友的同时,又和别的女人有染。海燕想和他了断,可是那个男人又不放手,不停地纠缠她。这种生活持续了近两年,海燕身心疲惫,大脑受到刺激,患了轻微的精神病。后来经过治疗,病情才好转。2001年,海燕结了婚,老公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对她疼爱有加,婚后又有了个可爱的儿子,生活非常幸福。可是人生的转折来得太突兀,甚至让人难以接受。在小孩三岁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又降临到海燕的身上。
2005年暑假的一天,海燕的儿子“豆豆”突然状态异常,在附近医院检查不出病因,后又转到市医院。哪知市医院的医生也不敢妄下结论,无法对症下药。眼看豆豆的生命危在旦夕,海燕急得要转院,可是医生说这种状况更加不能转院。海燕的丈夫只好连夜赶往武汉请来专家治疗,经确诊为“病毒性脑膜炎”。在治疗的过程中,医院下了五次病危通知,叫他们一家人放弃这个孩子,说这种病例的成活率只有千分之十,况且还不能保证病后是否正常。海燕已欲哭无泪。在最后的关头,她肿着眼睛,咬着牙对医生说:“您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就是成了傻子我也养着。”医生被这种坚韧的意志震撼了,开始放手治疗。也许苍天被感动,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孩子得救了。可是小孩的记忆似乎没有了,说话也存在问题。为了精心照顾孩子,海燕毅然停薪留职,带孩子到南京治疗。在治疗期间,她不厌其烦地教孩子说话,数数,就像对待出生不久的婴儿一样。经过几年的艰苦奔波与努力,小孩的病情恢复良好,已看不出有什么后遗症。这是他们一家人甚感欣慰的事情。我们同学也为她深深祝福。
经过这些变故,海燕的脸上失去了青春的红颜,曾经亮丽的容颜已不在。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静静地落泪,而她却异常平静地说:“经历了这些事,我觉得世上没有什么艰难不能被克服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很幸福了,至少我的孩子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是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人生又有什么山翻不过去呢?又有什么坎跨不过去呢?知足者才能常乐,拥有平和的心态才能获得更完美的人生。生活是由各种不同的变故、循环不已的痛苦和欢乐组成的,那种永远不变的蓝天只存在于心灵中间,向现实的人生去要求未免是奢望。
十六年的风雨无声无息地隐退。如今,一个个无知、懵懂的少年经过风雨的洗礼变得成熟、稳重。生活磨练了我们,虽然或多或少留下了些许印痕,而这些印痕却成了一笔难得的财富。过去的只是落花,珍惜现在,开创美好的未来才是我们所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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