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和万年青
婆婆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没有风雅的养花种草的嗜好,却独爱养万年青,选禇黄色的两个大号花盆,盆身上浮雕了两条龙,神气活现的。里面养上镶金边的万年青。与万年青常相伴的土也是她亲手寻找来的,肥沃极了。
婆婆待这两坛万年青像娇惯着最后出生的幺儿,这盛夏的日子,小小的天井里必要劈出两隅留给他们,早晨是东北角,傍晚西北角。婆婆不辞辛苦的早晚来回搬着四十斤一个的他们,只为他们可以在阴凉里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像健康的小女儿茁壮长着。
我家的万年青这样的水灵可爱直逼我的眼,我忍不住对婆婆说:“妈,我家的万年青长得真好啊!”婆婆答道:“是啊,别人也这样说呢!我说,我儿子媳妇他们日子兴旺这万年青才长这样好!”
突然就懂得婆婆这样认真万年青的心,我们日子的好是她心里最绿的那丛万年青。
她每天四点起床,全家的衣裳必是用手一件一件搓洗,看她如此辛苦,老公说,用洗衣机得了。婆婆坚决不肯,她说,洗衣机洗不干净还要耗电多不划算啊。
早起的她总是在早餐桌上摆上三碗不冷不热的晶莹透白的大米粥,和了鸡蛋煎成的小麦饼(婆婆独创的,味道好极了,市场上没得卖),三只自家腌的咸鸭蛋,公公、老公、我一人一只,独少了她自己的。她对自己吝啬的习惯会一直延续到中饭、晚饭的餐桌上。以为天下的妈妈只爱吃鱼头吗?不,她们还爱吃所有便宜的,家人不爱吃的素菜和再也吃不下的荤菜。老公和我只有经常故意的吃不下一些菜,或很讨厌一些菜留在盘子里。洗碗的婆婆看看总舍不得丢掉。才这样吃了一些。
有这样的婆婆,艰难的日子也会像万年青仅是孤单的绿也自有一份美丽智慧和随意而安的妥帖,小女儿出生七天做听力测试,心疼我坐月子,婆婆和老公抱了去,回来老公咪咪笑说,很好啊。可一次背地里婆婆斩钉截铁地对老公说,宝宝的听力一定没问题。我吓傻,我宝宝的听力有问题?怎么会?怎么会?我泪一下子涌出来。婆婆过来安慰我说,没事没事!还要复测的。十五天的时候我抱了去测,仍是没过,我只觉得天崩地裂,难道我的小宝宝要生活在无声世界里吗?再不能听见鸟语虫鸣?再不能叫我声妈妈吗?婆婆又过来安慰,说宝宝一定好好的。我不相信任由自己的悲伤流淌成河。婆婆急了,用自己的办法证明给我看,在宝宝熟睡的时候,婆婆轻轻的关了木门,吱呀一声,小宝宝像被蚂蚁蛰着了,哗的举起双臂。受了一吓,那一刻我已然心安。果然小宝宝的耳朵里不久就会掉下一大块的耳屎,那是妨碍测试的罪魁祸首。我不得不佩服婆婆了。如今小宝宝已是会甜甜的叫奶奶了。
婆婆又在搬万年青去阳光的影子里,那沉重使她不由得躬了身,忽然想起一句话,上帝没空到每一家,所以他派来母亲。做儿女的我们只希望仁慈的上帝,让我们的母亲,像她精心护着的万年青一样长久的陪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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