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幸福
扣子是个很干净的男生,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扣子待我很好,于是我总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当扣子向我表白时,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跟扣子在一起时是很快乐很幸福的,他细心而体贴,总在最恰当的时候给我一个小小的惊喜。扣子常在我宿舍楼下站好一会才叫我下来,他说他要让别人看到我的幸福。
是啊,很幸福很幸福。但是,我总觉得每个人的幸福都是有限的。我总怕万一有一天我把我的幸福用完了,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就不幸福了?
我把这段话告诉扣子,扣子笑着把剥好的橘子塞进我嘴里,笑得很干净很漂亮地说,傻丫头,我们办的信用卡是用不完的,我会一直往里充幸福的,你放心好了。然后我就笑了,因为扣子给了我承诺。
扣子真的一直在往里充幸福,于是我天天肆无忌惮地挥霍着我和扣子共同的幸福。可是有一天,扣子不再往里充幸福了,我终于把我们的幸福用完了。
扣子说,要和我分手。
他说他太累了,疲于为我准备惊喜。我咬着下嘴唇说你不能哭,哭了就再不会有幸福了。我把头压得低低的问扣子,我可以透支我们的幸福吗?我看见扣子的脚开始往旁边迈,他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不,我不愿意为你偿还本不属于你我的幸福。
我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大颗一大颗地打在我上衣的扣子上。我用力地把扣子上的眼泪抹掉,然后睁着泪眼看见那颗扣子落在密密的草丛里,找也找不到。
我在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原来我连透支幸福的权利,都没有。
阳光很灿烂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在阳台上吹肥皂泡。我看着大大的泡泡在阳光下飞得很高,然后一个一个炸开,一如我的爱情。
渐渐习惯了在黑夜中醒来,望着找不到星星的天空一个人哭得很惨。总在想,心都死了,怎么还会有眼泪。
——P话,心没死呗,你个白痴。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话,手指麻木地在键盘上敲击——但是心里的血已经流干了。
——没血了?那你怎么还活着,你是鬼?太没天理啦,还以为找到了可以抚慰我幼小心灵的美女,居然是个鬼啊——啊,啊,啊——我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过去。
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想笑,难道离开了扣子我还能找到幸福吗?之后开始慢慢期待与他的聊天,彼此袒露心扉。我给他讲我和扣子,他告诉我他叫Chain,把他甩了的那个女的肯定比我漂亮。
然后我就和Chain见面了。
Chain顶了一头乱草,一点没有扣子的干净,扣子总是把头发打理得很好。
“嘿嘿,我就说你没她好看吧。哎,算了,凑合凑合也能看。”Chain一上来就嬉皮笑脸的,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倒是怎么凑合也没法见人。”我把他从头扫到尾,毫不吝啬地数落他一顿。
Chain把手一摊,“那完了,我可没钱整容,要不你把眼镜摘了?”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似乎翻过了头,晕忽忽的,就听见Chain笑起来很猖狂的声音。
“其实Chain还不错,”我想,“至少他不做作。”
以后的生活因为Chain的频繁出现,终于有些好转。我开始渐渐发现,原来除了扣子,我可以珍惜的还有好多,幸福也不是全靠别人给的。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可是现在发现,也不算晚吧。
“走走走,跟我出去看星星,我在你楼下。”Chain在电话里顿了顿,“不化妆也行,反正你化了也没什么效果,净浪费时间……”
“……”
匆匆穿戴好,抓过包就下了楼。Chain靠在一辆老式自行车上,在路灯下微微笑着,我心猛的一跳。
“上来!原来你不化妆都这么慢。”Chain跨上车,稍稍仰起头,一副拽拽的样子。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乖乖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Chain一路骑的飞快,我死撑着没环他的腰,紧紧抓着后座,可是一个急刹车还是撞了上去,居然有面烧的感觉。
我赶紧跳下车,周围很安静,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亮光。Chain把车在小路边停好就钻进了树林,招呼我跟上。
“闭上眼睛,给你看个好东西。”Chain在前面停了下来,我一怔,闭上了眼,任由他拉着。他的手很大,很暖,突然之间就有很安心很安心的感觉。
七拐八拐的走了不久,Chain又停了下来,一改平时的口气,温柔起来。“睁开眼睛吧。”
我慢慢把眼睛睁开,眼前一丛一丛闪烁的荧光霎时让我有想哭的感觉。正当我呆呆地站着,连话都忘了怎么说的时候,Chain突然像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张信用卡递给我。
“以后,让我照顾你吧。我会用我的一切来让你幸福,用我的一生为你的幸福作保证,请相信我。”我看着那张被他改的面目全非的信用卡,那张每个角落都写上了幸福的信用卡,还有他坚定的眼神,低头想了一会。
我把信用卡塞回给他,他一脸伤心的站在我面前,张了张嘴。
“Chain,”我抬头看着他,“我们的幸福要一起创造,不是银行能给的,所以以后,我们要更加努力呢。”
Chain突然紧紧抱住了我,恍惚中,好像看见了他眼里闪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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