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告别
2008年9月2号,我带着我的那些简陋的衣物离开了界炮中学(湛江的一个镇中学),我来时是这些东西,去时还是这些,不是我不想买,而确实是我没钱买。不同的是,来时没有学生欢迎我,而去时却有学生为我收拾东西,搬东西,为我送行。在这个学校,我整整工作了三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有了感情,和这里的同事更是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还有那些天真可爱的学生,我更是舍不得离开他们,但我又不得不离开,真的是一种痛苦。
界炮中学虽说是一间乡镇中学,但是校园面积比较大,花草树木也比较多,特别里面还有一些木菠萝树,果子成熟的时候,那大大的木菠萝真的叫人流口水。但迫于老师的表率作用,我也不好带头去摘。那些学生也畏惧学校的威严,不敢随便摘,当然也有几个胆大的,偷偷地摘。
而要说我与同事间感情的建立,只在于平素见面的微笑和招呼而已,而不是闲聊,因为我是外地人,与他们交流起来困难,我用白话(当地方言)说困难,他们用普通话说也困难,既然都困难,那就不必做大家都感到困难的事了。我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整整三年,我很少与他们闲聊,只是自娱自乐,听歌呀,看书呀,上网呀等等。自我感觉很充实,很快乐。但他们就不这么认为了,认为我有点自闭,有点自傲。有很多同事私下问我,你都在房间干些什么呀?是不是在学达摩面壁呀?我只是笑而不答。也许对于他们这些喜欢扎堆的人来说,我整天呆在房间,真的是不可思议,但从小就喜欢独处的我早已习惯了这些,如果站在人堆里,我反而觉得不自在。其实他们不懂我的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和活法,不必强求一致。读者就要问了,你都不跟同事交流沟通,怎么会有感情呢?我认为感情的建立也不在于闲聊,一起活动,有热情,有诚心就行。我就是靠着这两样法宝和他们建立感情的。
至于我与学生的感情,可以用“亲切”来形容了。学生们对我不是敬而远之,而是喜欢接近我,喜欢与我聊天,问我家乡有什么特产,下雪好不好玩,问我爱人在哪?去我厨房看我炒菜,被辣椒味呛得直咳嗽也不走。还问我生日的时间,我不敢告诉他们,怕他们勒紧裤带省下吃饭的钱买礼物送我,所以我闭嘴不说,但他们硬要我说,不说不肯离去。没办法,我只得告诉了他们,且跟他们说,生日那天别买东西,我知道说了也等于白说(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我只好幻想他们会忘记,没想到他们却记得那么牢。生日那天,我因为比较忙,自己都忘了,没想到他们却提着礼物来了,还面带着醉人的笑容。我愣了一下,一看那蛋糕,我才记起是我的生日。学生们围了上来,要我猜其中的一件礼物,我已被他们的热情烧得六神无主了,那还能猜得着是什么礼物,只好随便说了一个,“不是”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老师,继续猜”,“我不知道了”。学生们看我涨红了脸,也不勉强我了,就叫我拆开精美的包装。我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装撕开了,学生们笑我动作粗鲁。当那东西全部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却叫不出它的名。学生们告诉我那是一盏感应灯,并告诉我怎样用。我在旁边看得直发呆,学生们见我这样,要我自己操作一遍。我怯生生地操作了一遍。看来我还没那么傻,我心里这样想。学生们则夸我聪明,一看就会,我听得云里雾里。末了,学生们还给我点蜡烛,叫我许愿,与我一起切蛋糕吃,趁我不注意,往我脸上涂奶油,看着我从一张黑脸(本人黑过包公)变成了一张花脸,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见牙不见眼。我离开的那天,许多学生闻讯而来帮我收拾东西,帮我搬东西,尽管浑身是汗,满手是灰尘,也不说出来,只是一边收拾东西,搬东西,一边与我聊。我要走的时候又要了我的电话号码,要我经常上网,多给他们留言。
回想以前上课的时候,学生们总喜欢叫我给他们唱歌,在他们的盛情邀喝下,有时一节课我会连唱几首,虽然唱得不是很好,但学生们总是叫我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他们认为歌还是比课好听,尽管我唱得不好。为了这个,我花了许多时间学歌,但现在想来我也没觉得白费时间,由于这样我学会了很多歌,包括以前我只能唱几句的,甚至一句也不会唱的,也因此提高了胆量。以前我站在讲台上说几句话,声音和脚都会颤抖不已,现在我竟然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歌了,这全都得感谢我的这些学生们。没有他们,我就没有今天的胆量,我今天就不会唱这么多的歌,我今天就不会这么自信了,可能我还是像以前那样自卑。现在我已离开了他们,不知以后的学生还愿不愿听我唱歌,因为自我感觉我唱歌并不怎么样。现在我只能一个人独自唱歌,独自听了,在还没有找到新的听众之前。
别了,界炮中学!别了,我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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