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徭薄赋
国家赋税,关系国计民生,是“帮国之本,生民之喉命。”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历代赋役政策,大体根据儒家的经济理论,主张轻徭薄赋,藏富于民,对赋税的负担,力求公平合理。秦汉以后,工商发达,货品流通,行商坐买,获利甚厚,乃有关市之征。盐为人人佐膳不可或缺之物,铁则为家家必备之器,盐铁本为自然界的宝藏,其利产佃自不应由私家商卖独擅,故汉代以来多由国家专卖。酒为大众所喜爱,消费量尤大,亦多归国家经营,而有榷酤之税。总之,历代对商税的征课重于田赋,多少带有重农抑商的意义,正合于儒家的经济理想。
在上古的井田制度下,耕地由贵族分配,农民不许拥有私有土地,但税收甚为宽大。井田制度破坏后,农民可以自由增辟耕地,贵族只能按亩收租,土地所有权转移到农民手里。可以世代承继,自由买卖。汉代税额颇轻,三国两晋时代,农民荫附豪门,租额加重,直到北魏均田制出现,租额锐减,始复汉制。唐代租庸调制乃由北魏均田制蜕变而来,在轻徭薄赋的传统精神下,使农民有一份最低限度的生活凭藉。租庸调制破坏后,自由经济抬头,田地兼并盛行,历代整理户籍,丈量田亩,旨在杜绝豪门逃避租税,使农民能在国家法定租额的基础上公平负担赋税。明季私征滥派,民不聊生。满清定鼎之初,即颁诏革除横征,蠲租贷赋,老幼废疾,豁免丁银,军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一丁侍养,免其徭役,此即清代发挥传统之轻徭薄赋精神以收揽人心的具体表现。顺治年间,因恐有司额外加派,胥役侵渔中饱,又敕编《赋役全书》,将直省每年额定征收起存实数,编列成帙,以期赋役公平,便于输将;官吏奉此章程,不敢苛敛,不失为一代良法。传统经济结构,到了清代,虽未改变,但并非处于完全停滞的状态。清代财政,量入制出,康熙年间,海宇承平,户口日繁,人丁虽增,地亩并未加广,盛世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谕旨,不独不必更出丁银,其地粮亦不必征收。雍正年间,将丁银并入地亩摊派,免除无地贫民的丁银负担,是清代税制上的一大特色。长江流域各省,以富庶著称,赋税虽觉稍重,民力尚足供支,惟自雍乾以来百余年间,由于水利失修,农田生产力减退,银贵钱贱,增加农民负担,漕粮积弊日深,浮收勒折,农民纳赋能力骤减。道咸年间,太平军起事前后,清廷为减轻农民负担,收揽人心,而有减赋措施,裁减浮收,减定赋额,革除陋规,厘剔积弊。减赋运动的结果,加速了农村的复兴。从而延续了清朝的国祚达数十年之久。清一代的赋役制度,一方面极力减轻农民负担,一方面使赋税的负担力求公平合理化,较之晚明,实见宽减。自井田始,以清代赋役终,传统中国的赋税制度,正是“轻徭薄赋”精神的具体表现;其间固不免波折起伏、旋回进退,皆以纾解民困、力求均平为最高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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