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强险不单是一个价格虚高的问题,很重要一点,就是相关部门通过各种手段影响国家政策
采访中,孙勇毫不隐讳地直言,是长长的利益链操控了交强险的暴利:“一开始我就提到,为什么交强险存在几百亿的暴利?说白了,这个钱并不是保险公司吞了,而是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链,这个利益链不但有保险公司,还有刚才谈到的中介机构、修理厂、一些保险推销员、保险高官、专家学者,这些人都从中受益了。”
“专家怎么会直接受益呢?”记者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会!房价为什么打压不下来,也在于专家的操纵。交强险的问题,不但是一个价格虚高的问题,很重要一点,就是相关部门通过各种手段左右国家政策,其中就包括通过专家搞论证。谁不知道中国近几年的专家论证会实际上都是公关会?连我都能看出交强险有暴利,难道那些被请去做论证的大牌专家就看不出来?既然看得出来,为何又不说?还一度嚷嚷着要把交强险保费涨到两三千块钱?想象这些过程,就不难看出这完全是‘利益驱使’。”
对于孙勇的分析,记者曾致电保险行业协会内部人士进行求证,但得到的答复是:有没有利益共同体,这谁也不敢排除,就像律师与他所代理的被告联合在一起一样,他们是不是利益共同体,这谁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但现在全国一片质疑声,实际上保监会压力很大,他们一直在压保险公司要把保费降下来。现在保费降了,可今后到底是亏还是盈?谁也不敢拍这个胸脯。
一位汽修厂的经理给记者的回应是:“没有相互间的关照,那生意还怎么做啊,这不明摆着吗?”这位经理的话,也代表了一些保险业务员的心声:“说利益链也好,说产业链也好,反正只有互惠互利,这生意才能长久做下去。”
记者试图找几位保险专家来谈谈此事,但都被各种理由拒绝。一位出租车司机对记者说,专家也有专家的压力,他们哪敢乱说。
可孙勇却表示,尽管他的维权之路面临更大的压力,但他愿意为揭开这个黑幕而长期作战。孙勇还特别强调,据他调查,一位交强险代理人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占有了交强险保费十多万元。他说,他已经获得了这方面的证据,并从中看出交强险的确存在“暴利”,而围绕这块“肥肉”,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实际上,这里的集团利益就是部门利益。部门利益是很多国家的痼疾,即使是市场经济发达的国家,部门利益也同样存在,有的还比较严重,这也是一些西方市场经济国家为什么要放松规制的原因。”北京师范大学公司治理与企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高明华教授表明,只要存在规制,就难免滋生寻租和创租行为,从而产生大量租值耗散,即无谓的财富损失;而放松规制,却可以带来巨额收益。如美国放松航空业规制,每年带来137亿~197亿美元的收益;放松铁路业规制,每年带来104亿~129亿美元的收益。一正一反,放松规制带来的社会收益十分巨大。
高明华认为,目前中国的市场还很不完善,尤其像保险市场,不规范程度更为严重,规制很有必要。但规制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或增加保险公司的利益,而是要通过规范保险市场来保障广大投保人的利益。
不过,从规制理论来说,试图让规制机构完全着眼于公众利益,也是不太现实的,因为它们很容易被既得利益者所俘虏。因此,从长远来说,在规范市场的条件下,及早放松规制才是根本性的解决路径。